對方: 「Hello?」是女的?!
我:「 呃.... 誰?」
對方:「妹妹(只有我媽會這麼喊我)啊~」
我:「吼~媽,妳不要這樣裝神弄鬼啦,我房裡的電話是我的專線,只有我會接,妳給我 “哈嘍”是要考我英文喔?」
媽:「我最近會再匯個5萬到妳師父那裡,妳弟退伍後,我就把他送過去,妳到時帶他去買車蛤~」
師父是我在台灣時皈依,長年旅居洛城的出家 人。我高中時在台灣與她偶遇,也不知是怎地,特別想親近她,非纏著皈依她不可,乃至後來我在洛城落腳,她成了我媽獨家授權的「財務總管」,我每月的房租、生活費,都要按月找她提領。
我:「他退伍了嗎?何時?」
媽:「下星期, L 姊跟H姊那裡已經打點過了,到時妳去接妳弟」
我:「知道了!」
媽:「越洋電話很貴,不跟妳說了。記得去機場接妳弟!」
咔嚓,電話應聲斷訊。
弟弟跟我差兩歲,我倆小時常打打鬧鬧,互相挖坑給對方跳,但是,在彼此需要援手時,我們都會站出來爲對方出頭。長大後,我們常常狼狽為奸地為彼此「護航」,因爲如此,我跟他的關係,相對比跟兄長的關係,更有「同袍」的情誼。
這下太好了,我不再是孤單一人!
#5 弟弟駕到
萬聖節過後的週末,老麥又打來,雖我刻意掩飾自己內心的竊喜,但是在電話裡,肯定還是破綻百出。
老麥:「妳今天忙嗎?」
我:「今天不忙,再過幾天就要開始忙起來了!」
老麥:「妳不是才剛考過試?」
我:「是我弟弟要從台灣來啦!」
老麥:「真的啊?聽妳的口氣很開心的樣子,真替妳高興。」
我當然為弟弟的即將到來感到高興,但是真正令我開心的,是能再接到他的電話,聽到他的聲音!
老麥擔心我忙於課業會沒空張羅弟弟,於是自告奮勇地說他在弟弟抵達後,可以幫我帶他到處走走。也不知他說的是客套話還是出於真心,不過這已不重要,重要的是他這樣體貼的想法,真真教人聽在耳裡暖在心裡。
我:「沒關係,那是我的責任,不想麻煩你,你還要上班呢!」
老麥:「不麻煩,我藉此可以認識妳弟弟。」
聽他這麼說,我不好再說什麼,只好言謝再三。此刻,我開始擔憂,如果弟弟看到他,我該怎麼介紹?我私聘的英文家教?我打保齡球認識的?吃飯認識的?總之,就是不能告訴他,我跟老麥的媒人是金通尼,如果我實話實說,不是等於告訴他,老麥是我的「恩客」嗎??
終於盼到弟弟的到來,我姊弟倆從機場一路聊個沒完,他說他軍中的趣事跟倒楣事,我訴說我的美國奇聞及糜爛的生活。
弟弟:「退伍前,阿凱有來找我。」
他此話一出,頃刻間打斷了我所有的思緒,一時無語,車上的氣氛,頓時靜謐到尷尬的境地。
我:「然後呢?」
弟弟:「他說妳很久沒回信給他,跟我說話時,他看上去很沮喪,眼眶紅紅的,瘦了一大圈⋯⋯」
我:「喔....」
弟弟:「妳想要跟他分手?」
我:「我不知道,就覺得自己對於這種遠距離的戀情沒自信,對於跟他這樣的關係,有點膩了。」
弟弟:「妳自己決定好就好,我只負責把他的話帶到,喔,對了,他託我帶了兩封信,要看不看,自己瞧著辦。」
已近三個月了,這中間曾試圖提筆寫信給他,但是在一開頭的收信人稱,我不知道該如何下筆,「親愛的凱」?「我的凱」?「凱」?還是指名道姓直呼其名?? 信末的落款,我又該如何自稱? 「永遠愛你的阿貝」?還是直接大剌剌的簽個名,讓他知道我內心真實的感受?猶豫、惶恐,常常下筆寫完收信人稱就揉爛、撕毀,我其實已找不到合適的稱呼,因爲我發現,我已經沒那麼愛他,我真的不想再自欺欺人⋯⋯
跟阿凱在一起,總讓我誤以爲自己是他近身伺候的貼身嬤嬤,永遠矮他一節。我要安靜地做他的解語花,要不慍、不妒,必要時,還要當個提款機,對他施與金援,跟他十次聚餐,八、九次是我買單。然而,當我心情不好,衝他訴苦時,他給我的是精神訓話,常常自以爲是地給我一頓「當頭棒喝」,日子久了,我不再找他傾訴,我開始熱衷寄情於紙筆。從那時起,筆是我的代言人,然後日記是爲「知己」。
到了家,弟弟守信地把阿凱的信遞給我,
弟弟:「信交給妳,我的任務完成了。」
收下書信,進房間,我直接將信件放進抽屜,連瞧一眼的興趣也沒有。
我拿起電話,先向遠方的老母報平安。在那個沒有視訊的年代,母親在電話的另一頭,把我弟弟從頭到腳的所有狀況都詳細地問了個遍,彷彿擔心弟弟下飛機時,會少了胳膊或瘸了條腿似的。世人都說,兒子是母親的前世情人,真的一點也不假!
弟弟剛下飛機的那個週末,老麥邀請我們姊弟倆吃飯時,我很是猶豫,害怕弟弟看到歐吉桑後,會對我疏離阿凱產生聯想。他的年紀、長相、膚色......等,在我熟悉的世界裡,根本是屬於「見光死」系列。我現在終於弄明白,他前未婚妻離去時的心情,我想,我爲他前未婚妻的離去,找到答案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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